破茧之痛中的生存哲学和反抗美学——读江单诗集《我只是想要感受风》有感

文/胡全旺
江单诗集《我只是想要感受风》以尖锐的笔触和深沉的情感,聚焦时代的底层挣扎与呼唤群体觉醒的振臂一呼,作者通过多元的现实切片,织就了一幅充满痛感与力量的精神图谱。
该诗集犹如一把双刃剑,一面刺向制度性的暴力机器,一面解剖着人性深处的道德困境。当我们沿着诗句搭建的钢索前行,会发现所谓"自由"从来不是轻盈的羽翼,而是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诞生的生存哲学。特别读完《今夜,让我们怀念一群孩子》、《我不想在笼子里终老》、《我们都是从容走向死亡的人》、《我只是想要感受风》、《西北风有它的信仰》等几首诗后,不由得梳理出作者的写作主题内核就是撕裂黑暗的现实进行灵魂叩问,通过运用多个的意象,对比刺穿蒙昧的现实矩阵,冷静的带血抒情与冷峻的思辨情感表达,把诗集的思想锋芒与艺术特质,以灼热的笔触剖开了当代社会的精神岩层。
《今夜,让我们怀念一群孩子》一诗中,“手拉手踏破黑夜” 的孩子群像,是觉醒者的隐喻。诗中 “怒火的力量”是撕开光明的意象,也是对年轻一代打破蒙昧的礼赞,同时尖锐批判了 “需要孩子保护的懦夫” 式成人世界的怯懦,形成代际精神对照的震撼张力,体现出作者的一腔救世热血与敢于面对现实和揭露现实的勇气赞歌。
《我不想在笼子里终老》里写到阿富汗女性 “揣着国度未来流浪”的颠沛,《我只是想要感受风》里写到伊朗女性 “脱掉头巾感受风”的呐喊,构成了女性主义的双重变奏。诗中 “知识是武器” 的宣言,与 “没有神会来献祭” 的决绝,打破了宗教枷锁与性别歧视的双重桎梏,展现出第三世界女性以肉身搏击权威的悲壮勇气,说明在任何时代和压迫下,女性的觉醒与自由抗争是不灭的。
《我们都是从容走向死亡的人》一诗中写到安徽老人 “喝农药体面赴死” 的真实事件,通过 “黑狗见证死亡” 的映照,将个体尊严的崩塌投射为制度缺失的镜像,这样的老人在当下的社会中有不少,这样的事件在当下的社会中也有不少。诗中 “活得不如蝼蚁” 的呐喊,撕开了社会保障不完善下,底层生命的蝼蚁式生存困境,字字泣血地质问着当今文明社会的良心,这不得不让大众对底层悲歌的关注与制度存在意义的深刻反思。
“漆黑的夜” 贯穿多首诗作,既是物理空间的压抑,更是精神蒙昧的象征。与之相对的 “闪电”“光明”“风”,则成为自由精神的载体 ,如 “风踩在脚下” 的豪迈,既是对权威的践踏与怒吼,也是对自由本体的拥抱,形成刺破黑暗的强烈视觉冲击。
“高原上奔走的狼” 象征暴力统治阶级的残忍本性,“蚂蚁” 则喻指底层群体,这些底层群体活的卑微但又坚韧,一句“顶着百倍食物寻找光明”将生命的坚韧道的淋漓尽致。值得注意的是 “黑狗” 的双重书写:黑狗既是忠诚的陪伴者也是安徽老人喝药事件中的见证者,更是体制性冷漠的共谋,那句“国度的黑狗们见证悲哀”便是证人,通过黑狗同一意象的正负裂变,深化了对时代病灶的解剖力度。
《我只是想要感受风》中 “先知” 与 “神” 的书写,颠覆了传统宗教话语的权威性;阿富汗女性向 “巴米扬大佛废墟” 的发问,则以文明遗迹的崩塌,完成了对宗教异化的现代性批判,实际上还是在深刻的批判一种体制和那些不作为的公器。
诗人擅长以细节制造情感爆点:伊朗女性 “无惧石刑” 的决绝,老人 “农药作为最后吃食” 的惨烈,均以白描手法直抵人性深处。“血淋淋的热爱” 这类矛盾修辞,将灼痛的现实体验转化为燃烧的诗行,让读者在战栗中触摸到时代的痛感和冰凉的体温。
诗作拒绝廉价的抒情,始终保持着冷峻的理性思辨。如《西北风有它的信仰》中,“喝西北风” 的生存戏谑与 “服务员灌愿景” 的隐喻交织,将经济困境与权力欺诈并置,在荒诞叙事中完成对体制性欺骗的解构;“蜕变成畜牲” 的自我审判,则将个体异化的痛苦升华为对整个社会和人类的终极叩问。
江单的诗是知识分子介入现实的范本。他拒绝犬儒主义的沉默,以 “黑夜中的呼喊者” 姿态,为阿富汗女性、底层老人等边缘群体代言;他突破了小清新诗歌的自我陶醉,将个体经验升华为对专制、贫困、性别歧视等全球性议题的哲学思辨和个人的社会责任担当及人类觉醒的呐喊。这种 “把风踩在脚下” 的写作姿态,既延续了现代诗歌的启蒙传统,更以鲜活的当代性,为汉语诗歌注入了久违的批判力量与呼唤人性的觉醒。在这个 “娱乐至死” 的时代,《我只是想要感受风》如同一副猛药提醒写作者:真正的诗歌,真正的文章,甚至真正的媒体,应当是时代的心电图,应该为时代发声,是时代批判的代言人,更是刺破黑暗的精神之刃。
在当今多味的社会,需更多诗人更多的写作者和知识分子敢于 “撕破黑夜”,文明的天空才会真正吹进自由的风,人们的思想才能够渐渐的真正独立起来,一切才有希望和继承。
作者简介:胡全旺,甘肃省环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民族报》《诗选刊》《飞天》《延河》《唐山文学》《天津诗人》《诗殿堂》(汉英双语)等报刊,入选多个选本,著有诗集《在城市和乡村之间》。